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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牢关”访古

    “虎牢关”访古
     

    此前曾写过有关荥阳故城的一系列博文,其中多次涉及到虎牢关,但事实上一直都没有去过,只是每次坐车往西去,路过虎牢关,总对那一片地方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MMD,我对所有的历史古迹是不是都有点异样的感觉。

    趁“十一”长假,骑车出去溜一圈,鬼使神差地,就摸到了虎牢关这个地方。

    先说说我的行程,铺垫铺垫,这样你才好知道我是怎样地和虎牢关“偶遇”上的——“偶遇”是一种风度,可遇而不可求,这始终是我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道法自然,随遇而安嘛——呵呵……

    话说我骑车出门,本想去巩义溜溜,出郑州市区没多远,碰见一对父子,一起骑车从郑州回巩义,于是同行。一边骑一边聊天,得知从郑州至巩义路程不短,照我那会儿的时间骑过去再骑回来,够呛,一是时间紧张,再者估计会很累,所以临时决定放弃去巩义,只管随着他们父子二人一直往前骑,骑到哪儿算哪儿。就这样,我们沿郑上路一直往西,过了荥阳市区,然后往北一拐,过了陇海铁路,然后继续往西,一直就骑到了老上街。稍作休息,继续赶路,没多远就来到汜水镇。说实在的,到了汜水镇,我多少有点震惊,为什么呢,因为无数次,我坐车从郑州往西去,几乎每一次从连霍高速上路过,我都会注意到这个位于高速路桥下的小镇子,

    它离高速路是如此的近,可是你又觉得,它离你自己的生活却是那么的远——你绝不可能从高速路上跳下去,走进那小镇上人们的生活中去,它永远都是你旅途中的一段风景,这就是所谓的可望而不可及。所以,当我突然间闯进汜水镇的时候,特别是当我站在镇子口上,看横跨镇子而过的连霍高速桥上一辆辆车子如梭般飞驰而过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穿越的感觉——物是人非,时空穿梭,斗转星移——先前我并不知道这个镇子叫汜水镇,或者说,先前我并不知道所谓的汜水镇原来就在连霍高速的桥下——以前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现在我站在风景里回望桥上看风景的人——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这人真是后知后觉,大概跟我一起骑行的父子早都觉得我这人实在累赘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说,终于到汜水了,人家说,要不我们就此分别吧!是啊,我自己都说了,今天就不去巩义了,为啥还一直跟着人家呢。那好吧,再见。就此告别。

    话说跟那一对父子话别之后,我颇有些纠结,论时间,还不到该返回的时候,可要是继续往前,又有点没脸没皮,已经跟人家告别过了,总不好意思再跟着往前吧。于是原地思量了一番后,调转车头,准备返回,一边纠结一边骑车,稀里糊涂地,又拐到了另一条路上,竟朝着黄河边上的方向而去,路过一个村庄,然后看到前面一片平畴,两侧却各有一段土崖伸出来,仿佛使劲挤着中间这一片不大的平地,其中左侧的土崖上竟还建有一座小亭子。平地里庄稼应该是最近刚刚收获,而且已经又重新整饬过了,所以显得特别空旷,而且平整、干净。骑行不过十几分钟,就来到了黄河岸边,竟是一处旅游景点,因为河里头正停了一艘很大的游轮,岸边上乱糟糟的也十几号人。我因为不是来“旅游”的,所以也不关心那一干人都在干啥,只管靠岸边停好车子,然后自顾自地补充水分,休息一会儿。通过观察,我发现,我所在的这一处黄河岸边,竟是一个孤立的点,也就是说,向上游、下游,沿河都没有可以通行的道路,如果我要往下游方向回去郑州,看来还只能沿远离黄河岸边的道路返回。不能沿河骑行,让人觉得多少有点丧气。跟岸边上一位无所事事的妇女打听周围的道路情况,果然如我所猜测的那样,要往下游而去,只能沿我来时的道路原路返回,岸边停靠的游船专事泊去北岸,那边往下游去的道路情况也很不乐观。于是原路返回呗。回程再路过刚刚经过的村子,发现村名很有个性,叫作“口子”——难道因为这里是前面提及的两段“土崖”上的一个豁口?

    重新回到汜水镇,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然后突然间,脑子里就蹦出了“虎牢关”的名字——虎牢关不就在这附近吗?——何不去看看。

    跟路边上跑三轮的打听了一下——虎牢关?往西一公里路北!奶奶的,多亏多问了一句,要不然那么远跑了过来,今天我与虎牢关真的就“擦身而过”了——真的是缘分啊。

    于是骑上车往西,穿汜水镇而过,镇子西头要过一条河,从河床的宽度来看,丰水期水势应该还不小,想来应该就是所谓的汜水。过了桥,桥头果然一个牌子,上书“汜水桥”。过汜水桥不远,即看见正前方一面土崖挡住了直行的公路,公路硬生生向南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往南面的黄土山上爬去。公路的北边,是一片新近整理出来的大广场,广场上一座新修起来的仿古建筑,然后还立有大大的一块广告牌,上书“荥阳市虎牢关三义庙风景区效果图”,下面即是将来可能实现的风景区之效果图。看情形,那新建起来的仿古建筑应该只是一系列仿古建筑中很小的一部分。这样的假古董,见多了,甚为讨厌。

    下面讲我考察虎牢关的情形。

    虽然大广场上竖着虎牢关的大牌子,但是面前除了一面土崖,并没有任何关城的痕迹。再往跟前走,才发现土崖下面往右拐也有一条小路,而且往西去确实有一道峡谷,只因为峡谷口上住有人家,而且又有高大的树木,站在来时的公路上,竟很难注意到这个峡谷口。顺着峡谷口往里,两边是陡立的的土崖,两崖之间的距离,当不超过100米,不过当下土崖上都开凿了窑洞,住有人家。峡谷里其实是一个小村子,所有的人家都贴着两面的土崖营穴或建屋居住,对面而居的人家在峡谷中央留下一条宽仅3米的通道。现在的新农村建设搞得真是不错,连这样的小村也未曾遗漏,小村中间的这条通道,竟然已全部用水泥进行了硬化。沿着这条通道一直往峡谷里面而去,大约行了二三百米,村子到了尽头,水泥路面也到了尽头,但小路还在继续向前延伸。恰在村子结束的地方,小路又被一段土崖挡住,不过土崖上开凿有一个城门洞一般大小的隧洞,小路穿隧洞而过,继续往前。

    过了隧洞,可以看到峡谷继续向前延伸,谷底是缓坡向上的平地,现在都是农田,小路则离开了谷底,攀着南侧的土崖根,竟一步步向土崖上面而去。遇见一位在田里干活的老者,便问及“这小路向前一直通到哪儿啊?”老者大手一挥,指着小路向上的方向,“一直往前,就是吕布点将台!”再问及距离的远近,老者回答“二三里地。”于是我也离开了谷底,沿小路推车而上,去寻那“吕布点将台”。

    说实在的,再往前行了二三百米,我就有点后悔了,那小路越往前越见狭窄,而且临了深渊,崎岖不平,显然不可能是和虎牢关有关的“大道”,只能是老百姓上山下山的羊肠小道。且一直往上而去,爬得非常吃力,路上的野草也越行越显得茂密,四下里一片荒蛮僻冷的气氛。不过还好,路上遇见有一家人正在地里干活,问及“吕布点将台”的位置,也是很热情地往远处一指,“就在前面!”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那地头竟停了一辆架子车,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将那车从我来时那条小路上拉上来的。

    终于来到那条小路的尽头,果然有一座土台子兀立在那儿,不过因为荒草长得实在太过茂盛,我竟然无法走到跟前去,胡乱拍了几张照片,定定神,休息了一下,然后再打起精神来,向那野草深处而去。走着走着,“咯噔”一下,吓了一跳,原来那荒草掩映之下,竟然是一道峡谷,我不知不觉地,竟走到了那峡谷的南缘上。再定神四下瞧瞧,终于搞清楚,原来我费了半天劲,只是沿那条小路从刚才我所走的那道峡谷的谷底爬到了南面的土崖顶上,而峡谷就在我的脚下。从我所站的地方观察,峡谷的宽度应该不会超过80米,深度在二三十米之间,底部倒挺平整,因为种的都是庄稼。而刚才看到的所谓“吕布点将台”,其实就是峡谷北面土崖朝西一面尽头的崖体。值得称道的是,相对于峡谷底部而言,南北两面的土崖就已经够高耸了,而那一段崖头所在处的地势,相对于南北两面的土崖顶部而言,竟又高出去十几二十多米,所以就显得尤其高峻,因而也特别惹人注意。

    还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不管站在我所在的南面土崖上,还是站到北面的崖头上,往北、往西望去,都是极其开阔的视野,黄河本身以及黄河以北的广袤平原尽收眼底。

    我脚下两崖之间的那条峡谷,因为两侧土崖的戛然而止,也由沟壑中挣脱出来,变为坦途,向西而去。

    至此,我的考察之旅告一段落。
     

    下面开始讲一些考证方面的事情。

    说来惭愧,对于三国时代的历史,我所知道的情况简直贫乏的可怜,不要说《三国志》之类的史书没有看过,就是《三国演义》这样的小说,还有《三国演义》的电视剧,也通通没有看过,所以人家一说“吕布点将台”,“三英战吕布”之类的故事,我就有点懵,还有所谓“三义庙”、“关帝庙”之类的“古迹”,我看着也有点晕。因为我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否真的和我所考察的“虎牢关”有关系。

    回来以后上网百度了一下,找到这样一段:

    虎牢关又名汜水关,位于河南省荥阳市区西北部16公里的汜水镇,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这里秦置关、汉置县,以后的封建王朝,无不在此设防。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特别是三英战吕布更使其名声大震。

    对于网上查到的资料,我大抵持比较怀疑的态度,都是“抄写手”,你抄我,我抄你,抄的乱七八糟,谁也不愿意花精力去深究,所以还是不引用为好。不过这也多少为我寻找真相提供了一些路径。不信网络,所以便找出《三国志》来。《魏书七:吕布(张邈)臧洪传第七》,细细看了一遍,未曾发现吕布有在虎牢关打过仗的记录,《蜀书六:关张马黄赵传第六》,《蜀书二:先主传第二》,也没有刘备、关羽、张飞在此打仗的记录,看来所谓“吕布点将台”、“三英战吕布”之说,纯粹属于忽悠,或者跟“曹操七十二疑冢”一样,也是后人杜撰的“历史”。

    关于虎牢关,首先要搞清楚这样几个小问题,第一,“虎牢”和“虎牢关”是两个概念,前者是一个地名,大致出现于西周时期,后者是一个关隘、关城的名字,只有在虎牢这个地方建了关城,才能称之为“虎牢关”。我在以前的博文里讲“我们一直所说的虎牢关,并不是特指具体的哪一座古城址,而仅仅指一个地理位置,那就是大伾山的东麓黄河沿岸地带。在历史上,虎牢关随着道路的变化在不断改变位置,现在的虎牢关是明清以来虎牢关的关口。历史上,当黄河北滚,从黄河滩上可以直趋洛阳,不再从虎牢关翻山西进。在这种情况下,就要在黄河滩上设立关卡,盘查行人,设关处被命名为“滩小关”。当黄河南滚,靠山东流,虎牢关道路又不畅通,则可逆汜河而上绕道虎牢关南而西至洛阳。此时在山中设立的关卡被称作“山小关”。”现在我觉得,这种观点是不对的。虎牢关所在的大伾山这一带黄土山脉间,历史上曾经设过很多小的关口,除上文提到的“滩小关”、“山小关”之外,还有一个“黄马关”,一个“旋门关”(在虎牢关西十里)也颇有名。“虎牢关”与这些小关之间,是一种并列的关系,而并不能将他们囊括进一个系统。由此可见,虎牢关乃是一个特定的关城,我们既然谈虎牢关,就一定要找到一座古城址。

    第二,虎牢关的名字自诞生以来,曾经发生过多次变化,比如秦代设关,称虎牢关,汉代在此设县,称成皋县,此后又数次改易,唐代称“武牢”,五代(梁、唐、晋、汉、周)梁复名“虎牢”,五代唐改名“汜水”,宋代称“行庆”,明代称“古崤”。但在其名字改变的过程中,始终隐含着一个细节没有搞清楚,那就是“关”与“县”的关系。以今天的情势为例,此地乃汜水镇所在,镇西有虎牢关遗址,“镇”“关”名称相异,互不混淆。但是在史书中,记载往往相当简略,根据相同的史料,不同的学者往往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比如“秦以为关,汉乃县之”这句话到底该怎样理解呢?秦代设虎牢关,汉代在此设成皋县。那么成皋县到底是如今天的汜水镇一样,在虎牢关关城附近另建一城呢,还是直接就在秦代虎牢关关城的圈子里成立成皋县?而且,在这两种情况下,“虎牢关”这一名称都会变得很微妙。如果成皋县乃异地新建,虎牢关可以保留其原来的名字,为什么?——历史传统。但是也有可能改名为“成皋关”,为什么?——行政管辖。同样,如果成皋县直接在虎牢关的圈子里设县,虎牢关照例可以按照历史传统保留原来的名字,或者也可以因为行政管辖而改名。所以,“虎牢”、“成皋”这两个名字具体所指为何,是“关”是“县”?一定要搞清楚。历史上“虎牢”数易其名,到底是虎牢关关城在不停地改名字呢,还是成皋县在不停地改名字?或者两个同时都在改?这正是此前“虎牢关身在何处”这一问题始终搞不清楚的症结所在。
     

    下面正式进入本文的主题:“虎牢关身在何处?”

    正是因为无法确定“关”与“县”的分别,又没有任何考古资料的支持,所以此前考证虎牢关位置的学者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出的结论令人很摸不着头脑。

    以现在的汜水镇所在位置为坐标原点,根据文献资料,有人求证出虎牢关就在目前镇子所在位置,有人求证出虎牢关在镇子以西黄土崖上,有人求证出虎牢关在镇子以东(或东南)二里,还有人求证出虎牢关在现在的黄河河道之中——早已经被黄河水冲得没影了。

    然后,你要觉得看这些结论还不够晕的话,我直接把能搜集到的有关“虎牢”与“成皋”之间关系的史料罗列出来,你自己看着肯定更晕。

    “(前203年)九月,羽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皋。即汉王欲挑战,慎勿与战,勿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羽引兵东击彭越。……汉果数挑成皋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数日,大司马咎怒,渡兵汜水。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大司马咎、长史欣皆自刭汜水上。汉王引兵渡河,复取成皋,军广武,就敖仓食。”(《汉书·高帝纪一上》)

    “逖(226-321年)虽内怀忧愤,而图进取不辍,营缮武牢城,城北临黄河,西接成皋,四望甚远。”(《晋书》卷六十二:列传第三十二之祖逖传(南朝梁人沈约(441~513年)著或唐代房玄龄等人著))

    “景平二年(424年)郑兵与公孙表及宋兵将军、交州刺史交趾侯普幾万五千骑,复向虎牢,于城东南五里结营,分步骑自成皋开向虎牢外郭西门,德祖逆击,杀伤百余人,虏退还保营。”(《宋书》卷九十五《索虏传》(南朝梁人沈约(441~513年)著))

    “河水右迳黄马坂北,谓之黄马关。……河水又东,迳旋门坂北,今成皋西大坂者也。升陟此坂而东趣成皋也。……河水又东,迳成皋大伾山下,……成皋县之故城在伾上,萦带伾阜,绝岸峻周,高四十许丈,城张翕崄,崎而不平。《春秋传》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即东虢也。鲁襄公二年(前571年)七月,晋成公与诸侯会于戚,遂城虎牢以逼郑,求平也。盖修故耳。……秦以为关,汉乃县之。城西北隅有小城,周三里,北面列观,临河,苕苕孤上。……河水南对玉门,昔汉祖与腾公潜出,济于是处也。门东对临河,泽岸有土穴,魏攻宋司州刺史毛德祖于虎牢,战经二百日,不克。城惟一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峭,不容防捍,潜作地道取井。余顷因公至彼,故往寻之,其穴处犹存。河水又东,合汜水。……汜水又北,迳虎牢城东。汉破司马欣、曹咎于是水之上。汜水又北流,注于河,……”(郦道元(约470—527)《水经注·河水五》)

    “成皋郡,天平元年分荥阳置。领县二,户三千六百六十,口一万五千七百四十。西成皋,天平元年分荥阳之成皋置,州郡治。有厄井、汉高祖坛、汜水、成皋城。巩,二汉、晋属河南,天平初属。有长罗川、巩城、九山祠。”(《魏书·地形志》(北齐人魏收(507~572)著))

    “今我令楼缓先要成皋之口。”(《史记·淮南衡山列传》)“《正义》注:成皋故城在河南汜水县东南二里。”(唐·张守节(约680-734年)《史记·正义》)

    “汜水县,畿。西南至府一百八十里。古东虢国,郑之制邑,汉之成皋县,一名虎牢。……楚、汉之际,项羽使海春侯曹咎守此,汉王破之,咎自杀。至宋武帝北平关、洛,置司州、刺史理虎牢。魏使奚斤攻宋司州刺史毛德祖,经二十日不克,城中伤者无血,知其乏水,潜作地道,其穴犹存。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成皋为汜水县。……武德四年(621年)……复於县理置郑州。……显庆二年(657年),改属河南府,垂拱四年(688年)改名广武县,神龙元年(705年)复为汜水。开元二十九年(741年),自虎牢城移於今理。黄河,自巩县界流入。汜水,出县东南三十二里浮戏山,经武牢城东。汉破曹咎於此。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旋门关,在县西南十里。即八关之一。汴口,去县五十里,今属河阴。板渚,在县东北三十五里。”(唐李吉甫(758-814)《元和郡县志》卷五汜水县)

    “今城(汜水县城)即成皋故关城之介也。”(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七)

    “成皋故城在汜水县西北,本古东虢国,后属郑为制邑,亦曰北制。《左传》隐公元年,郑庄公曰:制,严邑也,虢叔死焉。五年,郑败燕师于北制,是也,又名虎牢。《穆天子传》:天子射猎于郑圃,有虎在乎葭中,天子将至,七萃之士高奔戎生捕虎而献之。天子命之为柙,畜之东虞,是为虎牢。《左传》庄公二十一年,郑伯定王室,王与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东。襄公二年,孟献子(?—前542年)请城虎牢以逼郑,遂城虎牢,其后为成皋。《战国策》三晋已破智氏,将分其地。段规谓韩王曰:‘分地必取成皋’。韩王曰:‘成皋石溜之地,无所用之。’段规曰:‘王用臣言,则韩必取郑。’王曰:‘善’。取成皋,至韩之取郑,果从成皋始。《史记》秦庄襄王元年,使蒙骜伐韩,韩献成皋。汉三年,汉王从荥阳走成皋。《晋书·地理志》:成皋县有关。《宋书·州郡志》:武帝北平关洛,置司州刺史治虎牢。《水经注》:河水经成皋县北,县治伾山上,萦带伾阜,岸绝峻,周高四十许丈,即虎牢也。城西北隅又有小城,周三里。《魏书·地形志》:泰常中,置北豫州治虎牢。《元和志》: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成皋为汜水县;开元二十九年(741年),自武牢城移于今理,西南至河南府一百八十里。《旧志》虎牢城在县西二里,明洪武二年,改虎牢为古崤,关置巡司戍守;成化十七年,裁。今县城即故关城,唐时所移也,成皋故城在县西大伾山上。元至大初,以河患迁治于县东十里,洪武六年,复旧治,以故县为旧城铺,今名上街镇。”(清《嘉靖重修一统志》)
     

    下面叙述我的观点:

    虎牢关关城与成皋县县城是两种情势下的产物:关城主要和战争有关,县城则主要和战争无关,也就是说,战争年代,关城和县城往往合成一体,和平年代,县城则必然辟平地建设。因为大伾山上山形陡峭,又缺水少壤,和平年代的人们住在上面纯粹是自找麻烦。而且我估计,即使是战乱状况下,只要情势不是很危急,普通老百姓也不愿意整天都住在山上,所以,“虎牢”与“成皋”分置应该是常态,两者合并反而非常态。

    “虎牢”一词,出自西周周穆王时代,相关文献见前文。不过其时“虎牢”仅为一地名,此地尚未筑城为关。

    虎牢关筑城,根据文献来看,始于公元前571年(鲁襄公二年),“鲁襄公二年(前571年)七月,晋成公与诸侯会于戚,遂城虎牢以逼郑,求平也。”筑城的地点即今天汜水镇西、汜水河西岸的大伾山上。但又有迹象表明,晋成公筑城之前,此地似乎已经有关城了,晋成公不过是将旧城修了修而已。

    经春秋至战国,虎牢关所在地区又有了“成皋”这个名字,具体原因尚未搞清。

    《水经注》里说:“秦以为关”,应该是沿用了此前的关城,但似乎没有在此藩蓄黎民的意思,应该仅仅具有军事用途。

    《水经注》里又说:“汉乃县之”,因为刘邦这厮和项羽大侠在这一带打仗打了好几年,《汉书·高帝纪》中若干次出现“成皋”一词,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汉代初年的虎牢关和成皋县乃为一地,虎牢关又名成皋关,虎牢既是关城,同时也是县城。前文所引《汉书·高帝纪》“汉果数挑成皋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数日,大司马咎怒,(出成皋)渡兵汜水(说明成皋在汜水以西)。士卒半渡,汉击之”即是证据。

    汉王朝既立之后,天下太平,虎牢关的军事意义稍弱,而成皋县也不可能再和虎牢关一起,挤在大伾山上取水困难的小小关城内。因此,汉代立国以后,成皋与虎牢分立是必然趋势。这一时期的虎牢关还是原来的虎牢关,而成皋县则应该是设在了汜水河东岸今天汜水镇所在位置。

    东晋时,“(祖)逖(226-321年)……营缮武牢城,城北临黄河,西接成皋,四望甚远。”说明虎牢关与成皋确实已经分置,其中虎牢为关城,在西,成皋为县城,在东。具体的位置和汉代一致。

    100余年之后,南北朝之南朝宋的时候,虎牢关与成皋县分置的形式没有改变。北魏拓跋嗣派兵攻打虎牢关(424年),“于城东南五里结营,分步骑自成皋开向虎牢外郭西门”,从东南方向出发,经过成皋县,去攻打虎牢关,虎牢与成皋的关系非常明确。有必要说明一下的是,南朝宋的时候,虎牢关所在位置是南朝宋与北魏的交界地带,地处战争前线,南朝宋在此处设置司州,州治即在成皋。但是文献中讲到北魏与南朝宋在这一带的战事,均只谈虎牢关内如何如何,很少提及成皋,大概战事一开,司州州治所在的原成皋县民众早已作鸟兽散,或者流亡,或者并入虎牢关了,成皋县所在州治反而成了空城或者已经废弃。

    时间又过了八九十年,此时的北魏王朝已经入主中原,虎牢关地区并入北魏版图。这时候有一位叫郦道元(约470—527)的北魏朝有志青年开始巡游全国,并根据自己的游历写了一本叫做《水经注》的书。当郦道元游历到虎牢关的时候,写到大伾山上有一座古城,郦道元称其为“成皋县之故城”,并明确记载其“在伾上”,后文继续写“河水又东,合汜水。”表明其前文花费大量文字所描述成皋县故城确实在汜水之西。然后,汜水之东有没有城池,文中却无只言片语交代,想来一定是没有了。不过,郦道元既然称“成皋县之故城”,可见他脑子中还是有一个“成皋县”的概念的,而且整部《水经注》中也多次提到“成皋县”,所以想来当时从行政建制上成皋县是一定存在的,只是不知道郦道元为什么没有记载成皋县县城位置所在。郦道元在这一段当中还追述了当年北魏兵将攻打虎牢关的情景,说当年攻城时挖的地道口现在还能找到,估计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一定是亲自钻进去过了。

    郦道元死后7年,北魏王朝即分裂为东魏、西魏,虎牢关地区属东魏。《魏书·地形志》中记载:“成皋郡,天平元年分荥阳置。领县二,户三千六百六十,口一万五千七百四十。西成皋,天平元年分荥阳之成皋置,州郡治。有厄井、汉高祖坛、汜水、成皋城。巩,二汉、晋属河南,天平初属。有长罗川、巩城、九山祠。”这段史料照我的理解就是:在此之前,原来成皋县所管辖的范围是并入其东面的荥阳郡的,东魏天平元年,成皋从原来的荥阳郡内分离出来,单独设郡,下辖两个县,其中一个叫“西成皋”,郡治就设在西成皋,另一个县叫“巩”,大概就是西边的巩义了。“西成皋县”内有名胜“成皋城”,想来就是郦道元所谓的“成皋县之故城”,也就是大伾山上的虎牢关了。而“西成皋”所在,应该还是在原来的成皋县县城范围内或者周边区域。

    又过了64年,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成皋为汜水县。于是,这一地区的城池,除了“虎牢”、“成皋”之名外,又新增一个名字——汜水。那么,汜水城的位置和成皋城、虎牢城的关系又是怎样呢?

    通过对所搜集资料的仔细甄别,我认为,在东魏之后,西成皋县县城和虎牢关关城又合并一处,均位于大伾山上。——这恰好与这一时期动荡不安、战乱频仍的社会总体趋势相吻合。

    因此,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成皋为汜水县后,汜水县的位置,应该还是在大伾山上。

    唐代人张守节在为《史记》作注的过程中,涉及到“成皋”一词,张守节解释说:“成皋故城在河南汜水县东南二里(《史记·正义》)。”据考证,《史记·正义》成书于开元二十四年,即公元736年,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汜水县县城仍然与虎牢关关城合置一处,即位于汜水西岸的大伾山上,其东南二里,汜水河东岸,今汜水镇所在位置,恰巧是汉代以来成皋县的故城。

    和张守节《史记·正义》有相同记载的,还有七八十年后唐人李吉甫(758-814)《元和郡县志》里的记载。《元和郡县志》卷五汜水县下记载:“汜水县,畿。西南至府一百八十里。古东虢国,郑之制邑,汉之成皋县,一名虎牢。……楚、汉之际,项羽使海春侯曹咎守此,汉王破之,咎自杀。至宋武帝北平关、洛,置司州、刺史理虎牢。魏使奚斤攻宋司州刺史毛德祖,经二十日不克,城中伤者无血,知其乏水,潜作地道,其穴犹存。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成皋为汜水县。……武德四年(621年)……复於县理置郑州。……垂拱四年(688年)改名广武县,神龙元年(705年)复为汜水。开元二十九年(741年),自虎牢城移於今理。黄河,自巩县界流入。汜水,出县东南三十二里浮戏山,经虎牢城东。汉破曹咎於此。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旋门关,在县西南十里。即八关之一。汴口,去县五十里,今属河阴。板渚,在县东北三十五里。”

    不过需要提及的是,这段记载中关于“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这一记载是有很大问题的。前文已经论及,开元二十四年(736年)之前,汜水县(不管其名字改过多少回)县城一直在大伾山上,和虎牢关关城合置一处,其东南二里有成皋故关。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开元二十九年(741年),即张守节《史记·正义》完稿仅仅5年后,汜水县县城就“自虎牢城移於今理”,也就是和虎牢关关城分离了,移置别处了。“今理”,就是“现在的地方”。按照前文我们一直沿用的逻辑关系推理,这一次的“县城”与“关城”分置,很有可能和以前一样,县城移至汜水河东岸今汜水镇位置,关城依然在原来的地方。但是,这一段记载后面又接了一句“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却很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在这一段记载里,提到了“汜水县”,提到了“虎牢城”,提到了“成皋故关”,同时提到的一些地理名词还包括“黄河”、“汜水”、“旋门关”、“汴口”、“板渚”等,从前后文的关系来看,我们可以断定,在作者眼里,这些地理名词完全是一组并列的关系,不存在“相属”、“又名”之类的重叠关系,成皋故关和虎牢关肯定是两个不同的关城。在这一段记载中,要确定其他地点的位置,首先要确定所谓“汜水县”县城的位置,但是偏偏,这个汜水县县城的位置又是最难确定的。汜水“经虎牢城东”,说明虎牢城还在汜水以西的老地方,虎牢关关城没有变动。汜水县县城既然“自虎牢城移於今理”,那必然不在虎牢城了。可是又说“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前文已经论及,所谓成皋故关,就是汉代以来成皋县县城所在,即今汜水镇所在位置,成皋故关本在虎牢关关城东南二里,又“在县东南二里”,那不就等于说这个汜水县和虎牢关在一个地方吗?如此,又何来“移於今理”之说?

    所以,这一段记载从前后关系上看是自相矛盾的。除非在今天汜水镇东南二里再找出一座“成皋故城”来,否则其逻辑关系就说不通。但是,不管是从历史记载,还是从考古发现来看,今汜水镇东二里都无法在找出另一个“成皋故城”来。

    据推测,李吉甫《元和郡县志》里这一句“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的记载,很有可能是抄袭了张守节的《史记·正义》的“成皋故城在河南汜水县东南二里”。不过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时代的汜水县,已经不是张守节时候的汜水县了?

    李吉甫没有说清楚的问题,清《嘉靖重修一统志》则讲得明明白白:“成皋故城在汜水县西北,本古东虢国,后属郑为制邑,亦曰北制。《左传》隐公元年,郑庄公曰:制,严邑也,虢叔死焉。五年,郑败燕师于北制,是也,又名虎牢。《穆天子传》:天子射猎于郑圃,有虎在乎葭中,天子将至,七萃之士高奔戎生捕虎而献之。天子命之为柙,畜之东虞,是为虎牢。《左传》庄公二十一年,郑伯定王室,王与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东。襄公二年,孟献子(?—前542年)请城虎牢以逼郑,遂城虎牢,其后为成皋。《战国策》三晋已破智氏,将分其地。段规谓韩王曰:‘分地必取成皋’。韩王曰:‘成皋石溜之地,无所用之。’段规曰:‘王用臣言,则韩必取郑。’王曰:‘善’。取成皋,至韩之取郑,果从成皋始。《史记》秦庄襄王元年,使蒙骜伐韩,韩献成皋。汉三年,汉王从荥阳走成皋。《晋书·地理志》:成皋县有关。《宋书·州郡志》:武帝北平关洛,置司州刺史治虎牢。《水经注》:河水经成皋县北,县治伾山上,萦带伾阜,岸绝峻,周高四十许丈,即虎牢也。城西北隅又有小城,周三里。《魏书·地形志》:泰常中,置北豫州治虎牢。《元和志》: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成皋为汜水县;开元二十九年(741年),自武牢城移于今理,西南至河南府一百八十里。《旧志》虎牢城在县西二里,明洪武二年,改虎牢为古崤,关置巡司戍守;成化十七年,裁。今县城即故关城,唐时所移也,成皋故城在县西大伾山上。元至大初,以河患迁治于县东十里,洪武六年,复旧治,以故县为旧城铺,今名上街镇。”

    清《嘉靖重修一统志》引用了李吉甫《元和郡县志》的内容,但是未采纳其“成皋故关,在县东南二里”的观点,并直言“成皋故城在汜水县西北”。仔细体味,这里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当汜水县县城在虎牢关位置的时候,张守节说“成皋故城”在县东南二里,当汜水县移到汜水东岸今汜水镇以后,清《一统志》又说“成皋故城”在县西北,千百年来,汜水(成皋)县县城就是这样在两个地点之间反复迁移,当一个是县城时,另一个便是故城,反之亦然。
     

    最后结论:

    虎牢关千百年来一直位于今汜水西岸的大伾山上,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历朝历代多依关建县。根据历朝历代县城与关城之间的关系分析,我们发现,当国家分裂、社会动荡、战事频仍之际,县城往往与关城合为一处,当国家统一、社会稳定之际,县城与关城往往又分别置之。虎牢关作为中国历史上一处重要的关隘城址,其名称因为行政建制的更替而不断变化,从而给世人造成位置不断变化的假象,但是通过我们仔细地爬梳史料就会发现,这种名称上的变化仅仅是一种假象,虎牢关的位置其实并未发生任何的变化。
     

    余论:

    1、在考察虎牢关关城遗址的时候,我发现遗址南侧有一条贯通东西的峡谷,峡谷内现有一个名叫“楼沟”的小村庄。我怀疑,“楼沟”之名很有可能是“路沟”一词的讹传。也就是说,这条峡谷当年就是贯通东西,穿过虎牢关的必经通道,因为路在沟中,路如狭沟,故名“路沟”。我曾经走过位于今灵宝市境内的函谷关,其穿越关城而过、贯通东西的函谷关官道,也是位于一条类似的黄土峡谷之中,走在两条峡谷中,感觉十分相似。

    2、虎牢关关城上现有吕布点将台,关城南侧有关帝庙沟,其附近还有“三义庙”,张飞寨等地名,均显示了虎牢关城与“三英战吕布”这一历史故事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事实上,三英战吕布之事并不见于正史,吕布、刘备、关羽、张飞等人均未见有在虎牢关附近作战的记录。《三国志·魏志》倒是有曹操与董卓大将徐荣在这里作战的记录。所以,以上和“三国人物”有关的地名,大概均是在元末明初罗贯中所著《三国演义》流传开来之后,根据小说故事而附会出来的。

    3、我在对虎牢关的历史进行这一番考据的过程中,拜读过郑州大学历史系两位学者的两篇文章,其一为陈有忠的《历史上的新旧虎牢关》,发表在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4期上。其二为陈隆文的《虎牢关变迁蠡测》,发表在《中原文物》2009年第5期上。应该讲,这两篇文章对于我在前面所做的一系列考据具有“引导性”的帮助作用——主要是为我寻找文献资料提供了线索,但是另一方面,两位学者文章中的观点我却都不赞同。比如陈有忠先生认为,历史上虎牢与成皋其实同为一座城,只不过是一城二名,城就在大伾山上;陈隆文先生则认为虎劳、成皋始终均为两城,而且还认为虎牢城已经完全被黄河侵蚀无存,其原来的位置应该已在今天的黄河河道之内,大伾山上的遗址只能是成皋。两个人的观点都有些太过绝对。第三个方面,我对这两篇文章在论证过程中对所引文献不加甄别,甚至不论文献成文时间的先后而胡乱引用,用后世之文献来否定前世文献中不利于自己论据的现象深恶痛绝,所以决定用自己非常不专业的历史知识对两篇文章中的一些错误进行修正,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偶尔会犯一下的考据癖,于是,便有了这篇博文。

    全文到此结束。最后声明一下,以上观点,纯属我个人根据自己所掌握的资料做出的一种大胆推测,不具有学术价值,望有志于学术的达人们看到以后不要笑我浅薄。哈哈!

     

        资料来源:新浪网
        转载时间:2021年07月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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